单调白色，孑然一人。琴晓身处的空间，是平日做梦时的所在。不过这次却有异样，有一双手臂从背颈环过肩膀，将柔软的躯体与自己相贴。纵然不知身后之人是谁，但这份触感传导的暖意却带着令人心安的熟悉感。自幼时被辰星学生会收养以来，几乎每天夜里自己都会在这里醒来，这里也自然而然的成了琴晓从小的“秘密基地”这就代表着，自己没有死，不过也说不准就是了，万一是走马灯呢？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呦。”松开手晃到身前的少女和琴晓面对面，话里带着一种异样的高兴。
少女有着与自己相仿的面容，与照镜子一样精致的洋娃娃脸，实际身高可能比自己本身还要高一些但仍旧属于矮个子身型，圣白皇高校校服上秀刻的细小纹章也与自己的一直，“自己”就这样蹲立在跟前。琴晓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反而是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我们居然还活着诶？”不过既然是熟悉的地方，感慨是肯定的。握住脖颈上纤细的双手，略带疑惑的声音可掩盖不住从嘴角漏出的窃喜。
“你能不能别这么轻易就把我们判死了啊！你这个一根筋的臭丫头！这里就是在你的梦里，我们没死，只是昏迷了而已。”被用真相吐槽着的同时，脑勺被“自己”的脑门轻磕了一下。
“不过你居然没被吓一跳，太失败了，突然袭击的效果还不够！”另一个自己这样说道。
面对自己俏皮的说着这样的话，总有种说不出滋味的笑意在心中弥漫。面前之人无疑是自己的第二人格，这一点琴晓可以很轻松的看出来。
“你不要以为每次转换之后我都在睡觉好吧，何况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就算一直面见过面也不至于会被吓到。”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进行解释，两个近乎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就这样一蹲一跪在这白色空间中相对，若是换在外头，路人们肯定认为这是姐姐在安慰受伤的妹妹吧。
“是啊，我们是同一个人。”第二人格话中的一贯冷意消失，摇了摇头结束没营养的话题，把话锋转了回来。认真询问起琴晓在渗色血狱里发生的事情。由于灵魂与意识遭到尤瑞艾莉地双重隔离，真正被带入渗色血狱的只有琴晓的第一人格，留下的第二人格即便再做挣扎，也无法控制失去了灵魂与意识的肉体，只能在身体内处于沉睡状态。琴晓一五一十的对自己讲述了渗色血狱里发生的事情，只不过记忆只允许她说道尤瑞艾莉向她提及终末巫女的本质之时，之后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再醒来便已经在这个空间里了。
话里行间还动不动偷瞄若有所思的自己两眼，那个眼神就是在说：难道真的不是你突然跑出来搞的鬼？不然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被救援的可能性是没有的，毕竟那股力量是从我体内出来的。不过琴晓本人也没有想得到任何回应就是了，再怎么说这个推论也只是出于玩笑，真要说的话，她也相信自己的第二人格对此事毫不知情，毕竟就算是第二人格也不可能具有对抗尤瑞艾莉的力量。现在取回灵魂、意识与情感，回忆起刚过去不久的事情，渗色血狱，还真是一个让人害怕的地方啊。那里的魔力储备量，以自己的斤两，想逃出来都绝无可能，只能是说这次自己真是碰上绝无仅有的好运了。
“事情我大概是理解了，具体的我会去过程我会去追查的。”
“只不过方才所想的前半段我还能接受，后半段……你能不能多信任我一点啊，我看上去有那么没用嘛？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啊，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第二人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连串的埋怨连珠炮就这样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自己的第二人格对外人都是冰冷冷的态度，但换做对琴晓自己时，那态度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动不动闹变扭也好，胡搅蛮缠也好，反正归根到底用琴晓自己趁着第二人格睡着时说的话讲就是——真受不了这个在自己面前心理年龄只有6岁的自己。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你刚刚一定又想了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对吧！”见到琴晓撇过脸开始装傻充愣，一把扑倒作为主意识人格的琴晓开始闹起了变扭，成天一副大姐姐的第二人格，在这第一次见面就让琴晓在平日对她积起的大姐姐形象瞬间破碎的一干二净。到底是谁幼稚啊，转过头揉了揉一脸哀怨脸庞却透出微红的自己。
“这样好了吧，冰冷无情的我呦！”
“嗯嗯，很好，但是冰冷无情是多余的！”
看着面前一脸喜悦的自己，琴晓心里产生了些许担忧，这个场景自己是不是在哪见过？怕不是自己的第二人格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觉醒了什么不该有的喜好，这突然地变化自己都有点接受不了啊，这过分眼熟的感觉。等等……难道说是在训练的时候和菲娅学坏了？想了想自己平日里让第二人格活动的场景，除了这个结论，琴晓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可能性。看来有必要让她和菲娅保持距离了，虽然是自己的另一种人格，但本质上自己粘自己这种看起来极度自恋的行为，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有点难以接受，琴晓不顾记忆共享，就这样在识海里默默发誓，把这条信息存在了大脑里。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这次你能够出现在这里，此前可是一次也没有过诶！我曾经还喊过你，结果半点反应都没有。”感觉上带点埋怨的意味，但这也正是两个人格第一次相见，还是蛮意外的事情，自然而然想问的问题也接连冒了出来。
“这个啊，八九不离十是那个嫁不出去的剩女给你那条项链引起的变化。那条项链似乎不仅能辅助灵力控制，还能贯通灵魂意识，还真是个危险的东西啊。”第二人格没好气的说着自己的猜测，对这条项链隐藏的诸多秘密而自己却只知皮毛这一点感到极其气愤，曾经她们在这里不能相见的原因，正是因为琴晓脆弱的识海无法同时承受两个人格同时完全苏醒，纵使保持清醒状态一方也要极力控制不超过识海承受的临界值。这份苦差事一直以来都是第二人格在承担，眼下被人不明不白的强行打破了这个禁制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这么回想起来还真是让人没好心情没好脾气。
毕竟识海是一个人意识的中枢，它与灵魂都是缺一不可的存在，失去灵魂，生灵成为只剩原始意识的行尸走肉；失去识海，亦成为只有活着这一存在事实的无为之物。空城莉丽赠与琴晓的项链相貌平平，但其中蕴藏的力量却让人不寒而栗，辅助灵力什么的或许只是其中一部分能力，或者可以说是衍生能力。直接强化一个人的识海，这种让人从本质上变强的能力，琴晓怎么也想不明白空城莉丽为什么要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要真是单纯出于对学生的关怀，也大可不必选择如此极端的做法。就是说她们两个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承受了极为庞大的风险，如果没有极为强大的灵脉作为支撑、极其强大的意志、或者好到上街随处可以捡到几千万资金卡的好运，一旦琴晓的身体稍有差池，无法承受项链给身体带来的变化，都有可能使原有的意识，灵魂在顷刻间分崩离析，那对于琴晓来说结局同样只有死亡。
“诶，这么说的还真是恐怖呀，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明天去买彩票去！”深知第二人格现在正在气头上，却看不出琴晓有任何归咎于空城莉丽的意思，反倒是说着三言两语地笑话简单带过。话语中甚至夹杂着一抹小小的欣喜，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怎么这么不懂得气愤二字怎么写呢？你可是被人利用了啊，搞不好你现在就已经在某条河边上回不来了，只不过第二人格无语的吐槽并没能通过嘴巴说出来就是了。
第二人格的无奈和暗自愤慨不无道理，琴晓一直以来就属于过那种有人当着面骂她但只要她自己心知肚明自己无错就都不会去在意的个性。今天的事情发生后，第二人格真的很想用傻这个字去形容她的处事态度，平日里她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纯洁无瑕。不会因为任何粗劣对她的人和事去感到不愉快或者生气，纵然有些情绪波动也不会带有太多抱怨的意思。因为这样，琴晓在现实生活中才被众人爱护，她所能带给人们的是如同沙漠绿洲一般的纯洁感。就这样一个平日里乖乖巧巧的好孩子，除开过去某件事情，居然还有被人追杀、被人利用的风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诶对了，我们现在是在哪？不会还躺在晚会的地板上吧？”
“你现在在医院里，会长和空城莉丽正在你边上，洛娅的话，应该是快赶到了。毕竟我估计是瞒不住……”
“瞒不住啥，难不成你知道什么隐情吗？”
“没有啊，你没有感觉到，你其实随时可以从梦里醒来吗？”
啥？早就可以醒过来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疑惑眼神里充满了这样的埋怨，琴晓装作赌气似的开始嘟嘴。虽然这是自己平日里基本不怎么关系感知灵力脉络的锅，但是这种时候有个能推锅的人，这个锅怎么能自己背是吧！就这么想着根本不合理的解释，那么眼下就是弄明白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便成为重点。
琴晓的意识从识海的梦空间消失，留下第二人格一人在那，双手在胸前感受琴晓方才的温度。
“这个丫头，在某些方面还是满机灵的，无意中的一句话居然能让她无意识联想到如此之多的猜测。这个孩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天赋。也许某一天，我们什么都瞒不住了。”回顾着琴晓的内心，第二人格不知与谁嘀咕着。白色的空间内只留下了那与琴晓近乎一样的身影，和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陈旧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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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昏厥导致四分五裂的ICU病房天花板，四肢向大脑传递着酸软无力的信号，连想要做到偏头这一简单动作都极为困难。不过琴晓还是能够感受到身边有注视她的人。
“预备役S特1号学员，你今晚的表现十分优异，予以你口头表彰。”仿若知道琴晓已经醒来，还未等琴晓完全睁开双眼，听上去就没有丝毫人情味的话就传入耳中。这个声音琴晓很熟悉，这是辰星学生会至高8位之首，辰星学生会的最强战力，会长黑巫女大人的声音。
琴晓作为非正式S特离开禁地后，相较于平日里受训于禁地中的S特来说，能够接触到辰星学生会高层的机会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这次居然能在医院里见面，空城莉丽也理所当然的站在一旁。与黑巫女散发的冰冷相反，空城莉丽眼神里明显更多的是担心。作为无论是作为教师或是国属S特的总教官身份的她出现在这里，肯定昭示着接下来还有后续事情要自己辅助处理，看起来今晚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你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下属态度好点吗？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学生诶。”空城莉丽不满的质问，字里行间确实包含担心。不知为何，琴晓迷迷糊糊的视线里总感觉听到这句话的黑巫女大人有点嗤之以鼻的样子，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莉丽姐，谢谢你来看我。”
“黑巫女大人，还请原谅失态。”对空城莉丽道完谢，终于不再分裂的视野让琴晓想要对抗酸软无力的四肢起身，按照辰星学生会的条例规定，见到至高8位时在有行动能力的情况下必须行单膝跪礼。仿佛想要阻止这样做的琴晓，令人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一个事关者闯进了这个空间。
急匆匆的脚步伴随略带混乱的喘息，因为奔跑而飘散的秀发无序的垂落，脸上滴落汗珠，被打湿的妆容对少女的美貌没有半点影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琴晓最熟悉的姐姐，洛娅·琪格菲尔。只不过此时她的心里第一要事明显不是琴晓，在用眼神短暂确认琴晓无碍后，径直走到黑巫女面前一把拉起了她的衣襟，俨然一副管你是不是我上司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老娘就要和你干架的态势。这样的对峙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一件事而起，况且对事件不明不白的她暂时也没有理由找麻烦。
“墨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和我解释一下今晚所有的事情！”造成现在洛娅喘着气质问的原因是墨璃在医院方圆15公里的范围内动用辰星禁咒之一——森天结界，筑起了能让力量失效的结界。之所以能被称之为禁咒的原因，正是因为其构筑结界的灵力，属于辰星学生会隐秘于世的禁地中心的根源之力。庞大且不可再生的原始灵力使得禁咒获得了能够抗衡神灵的力量，换句话说，今晚别说是洛娅，纵使是现今世界上最强的三位神灵来到这，也未必能够使用超过2层的力量。但也正因为原始灵力不可恢复，如果8人中有人不经过其余7人一致同意私下运用，则视为叛离会规，将遭到泯灭灵魂的制裁。很明显今晚的状况属于另一种，那便是菲娅的投票权被排除在外了，要是这样换作其他事情其实也没什么所谓，但今晚的事件中心是琴晓，这可就不是让洛娅能一笑置之的事情了。
如果事件没有大到一定程度，绝不会轻易使用禁咒，本来墨璃和空城莉丽想在洛娅赶到之前和琴晓沟通完一切，可是她们严重低估洛娅的体能，失去力量的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动用交通工具狂奔15公里，这是她们想都没想到的。墨璃藏在面具下的脸浮现了短暂的惊愕，这个麻烦来得也太突然了点，毕竟她妹妹此时正住在ICU病房里这是怎么样都解释不了的现实，而且再不给个说法的话，这个妹控火药桶绝对要炸了。
“洛娅，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沉默是淑女最好的表现吗？”
“少跟我来这套，你们今晚到底瞒了什么事情给我一五一十的全招了，不然今晚没完！晓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要个说法的。”打断想要以道理搪塞自己的墨璃，同时还不忘瞬间变脸温柔的安抚琴晓。这就是妹控吗？眼前的景象让墨璃冒着名为：妹控真可怕的冷汗。空城莉丽则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床的另一边，把琴晓的床调至60度的坐姿，还削了苹果喂给琴晓吃。
“还有莉丽姐也是，别以为这时候装乖就有用，你不是同伙我可是信都不信，一会也请你给我一个解释！”明显不会放过空城莉丽的洛娅说道，得到空城莉丽用一脸笑意表达无奈的应允之后，继续与墨璃开始对峙。
即使墨璃很想问为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从立场上说明明就应该是作为国家S特教官的空城莉丽更为可疑嘛。不过眼下还是不问为好，以免本来就已经快燃尽的引信再被加速燃烧直接点燃炸弹。不过该用什么借口才好啊，总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今晚的真实目的，那等同于把整个计划和盘托出，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好吧，得找到合适的借口搪塞一下洛娅才行。
“不要在ICU病房里大呼小叫，请你们安静一点！就算琴晓小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静养是十分需要的，要打要闹请你们到医院外的马路上去！”也似乎就是安排好的，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琴晓病房的专属护士，手里拿着琴晓的检查报告液晶屏，看她们的眼神似乎是把她们的聊天理解成因为家庭纠纷事故而在争吵的姐妹了。在她严厉的呵斥下，洛娅才不甘不愿的松开了墨璃。出于保密工作，像这种暂时无法回到禁地疗养必须立即就医的伤势，在外时将会被统一安排身份抹去敏感信息。换句话说今晚琴晓住院身份都不是她日常生活中的圣白皇学生，而是其他一般市民，这点辰星学生会的办事效率可谓快的恐怖。
墨璃扶正被捏乱的领口，无视洛娅眼里传递的回到禁地在收拾你这一信息，开始做起了今晚的收尾工作，洛娅则是一屁股做到了琴晓为她预留好的床边，拿过空城莉丽手中还未喂完的苹果，接替了他的工作。琴晓有点异样的动作洛娅就打断墨璃的问话，要不是琴晓自己拦着，好几次突发性晕眩洛娅都要按急救铃，一举一动全然不顾面具之下那黑线越来越多的脸。
今晚的事件最终被定性为，蛇妖始祖暴走无差别攻击的恶性事件，最终处理交由国属S特总教官的空城莉丽进行事后清查还有没有潜在因素以及幸存的蛇妖一族，并将此事报备给魔族之王：琉璃魅知悉，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在档案上被记载地早已泯灭的魔族，这样报备在流程上也是必要的。这个处理方式和解释也得到了洛娅的勉强认可，但仍然拗不过她坚持要留下照顾琴晓。在争得护士同意后，墨璃撤去森天结界和空城莉丽一同离开。
“晓儿，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总感觉这是针对你的事情。你是不是被她们派去出勤什么过分的任务了？”丝毫不在乎不能在别人身后说闲话这一常识，两人的身影刚消失洛娅就开口询问了。
“其实和她们讲的没差啦，我今晚是真的遭到突然袭击了，万幸她只攻击我，不然今晚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虽然琴晓的语气颇有些风轻云淡并且隐瞒了今晚的工作是其实和神恩凌有着某些关系，但是她觉得这件事和神恩凌没有任何关系，毕竟这怎么想都是突发事件啊，尤瑞艾莉也是不杀自己，还整了一堆莫名奇妙的事情。不过微微发颤的身躯证明她在后怕，这是自然，在绝对的差距之下愣谁侥幸从其手下逃脱都无法忘却那副在感情世界中冲击心理极限的寂寥感以及那份压倒性的力量。这一幕让洛娅看的好不心疼，自责的同时又苦于无法找到合适的安慰手段，只得将琴晓轻轻抱紧怀中，直到那份颤抖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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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病房的两人在相互交代几句后便分道扬镳，墨璃要回到禁地向其余6人做汇报，毕竟在森天结界内，就算是有着称间隙之瞳之称的欣兰也无法对病房进行丝毫的监视干涉。空城莉丽则是动用空间转移术式来到了一片废墟之中，这里没有任何动物活动的迹象，甚至连昆虫的存在都少得可怜，除开草木，字面意思，空城莉丽脚下是一片死地。
这里不属于蓬萊领域，也不属于其它领域或者国家，这片土地目前正在圣合盟约的绝对保密管控之下。除了特许人员外，其余人员都不允许进入。在这片可谓与世隔绝的土地上，空城莉丽顺着脚下还留有公路样子的道路朝前方走去，在月光的笼罩下颇有些荒廖。但是数十步之后足以震颤常人的成片断壁残垣出现在了空城莉丽脚下。断崖式凹陷的空间中，被摧毁的建筑在风雨蚕食下渐渐失去了仅存的高度，地表塌陷让这些建筑彻底陷落，被草木遮蔽。残骸姑且能够看出这些建筑原有的风貌，谈不上高大，但作为一般的城市外围建筑已经可以说得上精致了。
眼前的建筑残骸绵延数十公里，换作常人理应震惊的场景却没能引起空城莉丽过多的情感波动，只是纵深跃下进入这片废墟。当她落地，被轻轻扬起的尘土随风散去，脚下的路隐隐约约还能看得出某些城市街道的样子。空城莉丽张开探知结界，四散的粒子很快就融入废墟中，并没有人跟踪，也没有人动用监视术式的样子。这么确认之后，空城莉丽拿出了一张羊皮纸。
与此前被近乎完全烧毁的那张羊皮纸一样，这张羊皮纸也是残破不堪，但比起之前交给辰星学生会的那张来的完整的多。如果辰星学生会的人在的话一定会惊讶，因为两张羊皮纸上的契约术式竟然完全相同，早已做好两手准备的空城莉丽给自己保留了一张真正的底牌。
“别给我装死了，这地儿你早就知道不会有人，赶快滚出来!”将羊皮纸随手丢出，不耐烦的开口，样子还带点转身就走的意思。
“你就这样把契约书给我了？你就不怕我通过契约书单方面解除契约然后跑掉？”猛地窜出一道血手将羊皮纸握在手心里，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前因为被辰星学生会包括空城莉丽宣判死亡的尤瑞艾莉，此时她仍旧是笑嘻嘻的小孩子状态，只不过身体上的某些区域和信号不良的投影似的若隐若现，能够触摸的实体上也是布满了伤痕，就算不在淌血，因为大面积冲击的撕裂伤而留下道道红痕也触目惊心。嘴上讲调皮话终归是说说，但要真这么做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她非常清楚不存在这样做的可能。从空城莉丽手中跑掉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因为但从能够复制灵魂契约这一点上来说，空城莉丽的真正实力就高的可怕。
“要不是我早有准备，你现在已经神形俱灭了，连转生的可能性都没有，还跟我嘴硬。”空城莉丽换做不紧不慢的态度陈述着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确实如果没有空城莉丽动用自身庞大的灵力复制了这份灵魂契约，尤瑞艾莉现在就已经被琴晓身体里不知名的力量彻底抹消了。
灵魂契约的成立需要契约者双方分别祭献出自己的一部分灵力或者魔力，当两种力量相互融合后契约便成立，两人之间可以使用对方的力量。形成了共生亦或是共生共死的关系。但她们之间的灵魂契约并不一样，尤瑞艾莉是以仆从的身份与空城莉丽签订的契约，这就意味着她祭献出了自己绝大部分的力量，同时作为主人的一方不仅仅要能够有着掌控这股力量的实力，更要有能够支撑这个力量的脉络。主从灵魂契约相当于主人掌控着仆从的绝大部分力量，这也就是为什么琴晓本能的感觉尤瑞艾莉并没有全盛时期那么强的原因。
复制灵魂契约，就意味着主人单方面的释放完全等同于第一份契约书的力量，这股力量不是复制，而是释放。尤瑞艾莉作为蛇妖一族的始祖，她族人的实力在历史上有目共睹，辉煌的战绩更是数不胜数，能够掌控如此恐怖的魔族的全部魔力，并且轻松复制完全相同的一份契约书，空城莉丽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跟随她这么久的尤瑞艾莉至今都没有摸清楚。讲的更深一点，灵力与魔力是根本不可能相融的两种力量，然而空城莉丽就是能够轻松驾驭且融合它们。这个女人强的太可怕了，也难怪她觐见三神灵时不用行礼。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一模一样的契约书，尤瑞艾莉才得以因这份力量存活，但空城莉丽的算盘还是打错了一些，琴晓体内的力量似乎远超她的想象，尽然能够撼动没有关联的两份契约书，如果不是空城莉丽至始至终都在用隔离结界保护这份备用契约，或许也会落得和第一份同样下场吧。
“渗色血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你堂堂蛇妖始祖能落得这幅下场？你不要告诉我真的是琴晓个人把你逼成这样，那你真的是……”空城莉丽的话戛然而止，她看到了尤瑞艾莉脸上表露出的无奈。
“那个女人，初代终末巫女，是她击败的我。”简洁明了陈述了那对于常人来说三言两语无法理解的景象，因为她知道空城莉丽明白话里的含义。击败不同于劝败，尤瑞艾莉是实实在在的被击败了，被琴晓突发的力量击败了。
“难道说是返祖现象？”空城莉丽嘀咕道，但很快就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如果只是记忆返祖现象，那最多就是记忆的呈现，单纯见到能够交流的初代终末巫女的幻形罢了，是不可能带有任何干涉现实能力的，更不要说持有力量。而琴晓这种，已经属于返祖现象了。以龙族为例，经过了多代的与外族结合，他们仍能在返祖现象中使用些许龙的力量，这不同于记忆返祖，而是因为根深蒂固的力量随着血脉延续。可终末血脉与传统的种族血脉不同，她们自初代开始每一代的诞生本身就是团谜，每代终末巫女都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完成自己的背负的使命。正因如此，每一代终末巫女都看成是与前代后代毫无关联的独立人。
可就算是琴晓真能在返祖现象里动用初代终末巫女的力量，尤瑞艾莉纵然与空城莉丽签订了契约，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但是她同样获得了空城莉丽的对等灵力加护，加上自身仍旧不弱的实力。身为植入式灵力者、连灵力控制都不熟练、转正考核都通过不了的琴晓，纵然得到了返祖之力也不可能撼动尤瑞艾莉分毫，她身体的灵脉是承受不住的。可事实的天方夜谭就这样摆在面前，让空城莉丽可以说是人生中少有的皱起眉头。
但如果琴晓真能达到纯粹返祖……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此前对于琴晓的所有假设可都要被推翻了。”
“还不能下定论，毕竟还有一个疑点，我所见到的初代终末巫女，她似乎身上被人加上了禁锢用的枷锁。”尤瑞艾莉开始回忆起渗色血狱中自己最后的所见，由于渗色血狱被琴晓的力量崩坏，导致渗色血狱不复存在，毕竟这源初力量是不能二次创造或者复制的，尤瑞艾莉现在就是一个持有魔力的普通蛇妖罢了。
“枷锁？”
“是的，那个枷锁似乎在禁锢初代的终末巫女，但我敢断言那绝不是她给自己加上去的。”
“下个礼拜开始，你转学到琴晓班上，监视她的日常举动。”空城莉丽抛出一个炸弹打断了尤瑞艾莉的话。
“什么玩意儿？你要我跑去她身边去明目张胆的监视她？你脑袋坏掉了吧？”显然尤瑞艾莉被空城莉丽突然的一句话给说蒙了，开什么玩笑。上个礼拜还要杀你的人这周就突然和你做起了同学，傻子都知道你是冲着她去的，监视？不被洛娅打成筛子才有鬼了。
用一脸你是智障吗的表情顶着空城莉丽，月色下的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若有所思。但很快，她给出了一个解释。
“琴晓那边的事情我已经确认过了，她同样也以认为是对灵能力者的无差别袭击。依照她的人格，只要你真心实意的去道歉，和她做朋友不难，她那个人格你自己隔绝过，你也清楚。至于洛娅·琪格菲尔，我会帮你搞定的，不如说，琴晓自己也会帮你搞定的。当然前提就是你的诚意要足够。”
“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儿呢？这逻辑怎么说都感觉不通，那孩子再单纯，她身边的人可不单纯啊。”
“然而现在最了解她的人是你，在你的渗色血狱没有恢复之前，我还暂时没有办法得知当时具体的影像，所以在此之前，只有你才能发现她的异样，派你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突然有点心疼起辰星学生会那个穿睡衣的丫头了，你还真是个利用人毫不收敛的女人啊。但这样还不够，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就算你拿契约来威胁我我也不干。”
“事情结束以后，我会还给你自由之身和全部力量，那个时候再来和我一战吧，不过到时候可就没有什么契约一说了，只有输赢！”这番话像是说给老朋友听的，空城莉丽盯着尤瑞艾莉与自已的嘴角一同翘起，契约成立了。
“好吧，这个条件还不错，我接受了。”
“你先回到那份契约里去吧，不然让那几个鬼灵精的丫头发现了就不好了，反正情报公开的分寸不用我多说。”话还没说完，尤瑞艾莉就像是厌烦说教一般的跳进废墟的黑暗中消失了。
“还有，我可没说事情是这件事情哦，我的老朋友！”夜空之下，空城莉丽再次扫视身边的废墟，伴随清风扬起的浮尘，消失了。
病房里，琴晓已经熟睡，过度的灵力与体力消耗让她疲倦不堪。洛娅握着她缠满纱布的手，小心翼翼的在她头上吻了一下，便静静地坐在床头守护着她，直到眼帘落下，与她一同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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